正文 满城春色宫墙柳 — 37

正文 满城春色宫墙柳 — 37

去给各宫送完礼后,姚木又差跟着的人去宝勤殿拿了点过冬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先回了玉华宫。

刚入正宫大院,就看到凤后殿内的蜡烛已灭。姚木纳闷一阵,自己走的时候明明才点上了几只蜡。不过想来也是,许是凤后困意来了,又睡了也说不准,便也没在意。

这入了门,撩开暖阁的幔帐,姚木一眼看到了床下多了一双赤金鎏丝长靴,这不是陛下的还能是谁的?又看了一眼垂下的床幔,姚木立马明白过来,识相地悄声退了出去,安静地候在门外。

陛下和主子再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姚木忙得行了礼。还不知事情原委的姚木自然心里对这个又当又立的陛下有些不满意,可无奈自己是什么身份,又能如何的了陛下?

“陛下可用了早膳?要不留下来陪凤后一起用了膳吧?”姚木试探着问,一边伸了伸手让几个小侍去准备。

顾南希顿了顿,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静立在门口的江允廷,冷道,“不必。”

刚至龙阳宫宫口,里面就传来刺耳嘈杂的吵闹声,顾南希皱皱眉头。

“你现在可是在龙阳宫伺候,和之前在司伶殿可不一样了,没人惯着你这臭脾气!”声音尖利刺耳,泼辣,“快把你这破不拉叽的斗篷摘下来,寒酸成什么样儿啊,捂着跟那厕所的蛆一样!”

说到这,顾南希已经进了殿,众人齐刷刷的行了礼,刚刚叫喊那女子脸一红,尴尬的慢慢福身。

刚刚听的那只言片语顾南希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了,这下看了看跪在地上有些发抖安陌卿,便更加肯定了。

无非就是怕自己丑,非得拿个破布遮住自己呗。

顾南希叹着气,一屁股坐在小圆凳上,一脸的见怪不怪,“又发生啥了,怎么又吵上了?”

顾南希很知道得人心的重要,所以自从醒来之后便对自己宫里的人没有架子也不轻易发脾气,还时不时的安顿安顿他们家人,这一顿操作搞的龙阳宫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对顾南希感激的痛哭流涕的。

顾南希也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感激是感激,她要的是忠心。以前在自己那个世界,人想要过得好,要的是人脉。而现在她贵为帝王,要的是忠心的探子和眼线。

首先这第一点就是自己这龙阳宫里,身边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眼线,她必须得把龙阳宫的人搞定。伺候外面的还好,伺候里面的,都得是经过层层考验的。

所以对于伺候屋里的宫人,她就更没架子和脾气了,所以屋里的人时不时的拌两句嘴,吵几次架,她都习惯了。

刚刚吵闹那女子脸一红,愤愤的说道,“今天茯苓姑娘去宝勤殿拿过冬的东西顺便去看看邢侍郎安顿的如何了,所以就让我们几个教导这个安陌卿做事,可是他”女子瞪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安陌卿,继续说道,“可是他连最基本的宫服都不穿,穿着这斗篷如何能伺候陛下啊!”

“奴样貌丑陋,恐吓到陛下”身后那人低声解释着,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委屈的。

“你还敢解释”女子愤愤地回怼着,恨不得立马起身将那挡脸的东西扯下来。

“好啦!”顾南希打断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他去吧。”

看着那女子还想说什么,顾南希又道,“他也是司伶殿的人,在宫里也不会做什么,穿什么倒也不碍事。”顾南希顿了一顿,“让他在内殿伺候吧,没事给朕唱唱曲儿什么的。”

顾南希都这么说了,底下人无言反驳,只好说了是,便散开各做各的事了。

顾南希起身捶捶腰,低眼瞥了一下还跪在地上有些发神的安陌卿,“还跪着干嘛,跟我去暖阁。”

那人听后回过神,立马起身跟上顾南希。

“你之前认识茯苓么?”顾南希一边解着朝服,一边问着那人。

安陌卿摇摇头,乖乖地站在账幔后,错过眼神不去看顾南希,“之前只是听闻过茯苓姑娘盛名,但不曾认识。”

顾南希若有所思,拿起常服披在身上,“那奇了怪了。”

安陌卿不明白顾南希说的是什么意思,便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不再答话。

“茯苓姑娘回来啦!今年宝勤殿给的棉料好多,看来今年能给陛下多做几身棉衣了。”

“是呢,刚刚听着陆掌勤说今年收成好,各宫的棉料都比往年多”

门外簇簇簇的声音传来,顾南希倚在躺椅上,一脸的惬意。

茯苓进了屋,撩开暖阁的幔帐,看到杵在一边的安陌卿后又看了看躺椅上合着眼的顾南希,轻笑,“陛下怎么躺上了?”

一阵清幽的百濯香在暖阁内散开,顾南希不由得皱了皱眉,“安陌卿,你先下去吧,这有茯苓就好了。”

安陌卿福了福身子便退下,茯苓见状上前,蹲下身子去给顾南希捏腿。

“听她们说你刚刚去宝勤殿了?”顾南希合着眼轻声问道。

茯苓心感疑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问她这个,“是,去宝勤殿拿了过冬的东西。”

“怎么不让玉珍冬碧她们去拿,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顾南希说的轻松,茯苓却心里又颤了一颤,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没底气说着,“奴婢想着昨日陛下刚封了邢侍郎,就去顺便看了看安顿如何了。”

顾南希轻轻点点头,看着顾南希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茯苓轻松一口气。

“那邢侍郎样貌如何?昨日朕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身条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不过这样貌朕就不知道了正好你帮朕看了,那就和朕说说吧”

刚刚才如释重负的茯苓一下子又惊起来,私联后宫男子可是重罪,陛下这是在怀疑自己了?

茯苓吞了吞口水,压制住内心的慌乱,笑着说,“奴婢也只是在宝勤殿看了看安顿情况,不曾见过邢侍郎这下还得陛下亲自去见了。”

“是吗?那你身上这百濯香也是从宝勤殿带来的么?”顾南希没有任何感情的问着,声音平静地可怕。

茯苓这才恍然大悟,竟然遗漏了这一点,立马垂下手俯身跪着趴在地上,“奴婢知罪,今日奴婢确实去见了邢侍郎,但不是陛下想的那样,奴奴婢只是问邢侍郎去过梅园”

顾南希坐起身,半眯着眼看着茯苓,“所以他去过么?”

茯苓俯在地上,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办?让朕忍痛割爱把邢侍郎赐予你,还是说让朕做一次恶人,棒打鸳鸯?”顾南希顿了顿,声音有些发冷,“或者说你们二人商量着,给我这个恶人戴一顶帽子?嗯?”

*

龙阳宫内桌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茯苓拿着龙雕银碗一一夹了菜试毒,顾南希远远的瞅了一眼,砸吧砸吧嘴。

这么丰盛的菜顾南希心里转了转,一个人吃太浪费了。

“去把子衿叫来吧,朕一个人怪孤独的。”顾南希一边拿着湿毛巾擦了擦手,一边说着。

下面人得了命令,哪里敢耽误,紧忙小跑着请了刘侍郎。

顾南希也不先吃,就是坐在那等着子衿,心里好似盘算着什么。

子衿本来都要摆饭要吃了,结果龙阳宫的冬碧急急忙忙地说陛下要叫他一起去吃。子衿有些惊讶,紧忙找了人帮自己梳妆。结果屁股还没在梳妆台坐下,龙阳宫的玉珍又跑来了,大喘着气来催,说陛下还没动筷子,就等着刘侍郎过去呢。

子衿心里一急,又怕陛下饿着,便也顾不上梳妆换衣了,只穿了薄薄一身蝶戏水仙沙袍就过去了。

至龙阳宫,发现顾南希真的没有动筷子,只是坐在那里愣神,子衿便小声行礼,“奴见过陛下。”

顾南希被子衿柔弱细腻的声音拉回神,看了一眼福身的子衿一身薄衣,紧忙说着,“赶紧起来,怎么穿着这个就来了?”

这衣服宽松轻薄,穿着非常舒服,可样式老旧,甚至算是丑的一批。所以子衿平时只是在自己屋里这么随意穿着,出门见人一般都是要换的。

顾南希也有些好奇,以她这么多天的了解,子衿作为一个乐人,还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怎么今天穿着这个就来了?难不成是自己这几天忙于政务,憔悴的人老珠黄,连子衿这么听话温顺的人都不愿意见自己了?

子衿哪里知道顾南希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只觉得顾南希这么说是在嫌弃他穿的丑。昨天和自己同为乐人的邢侍郎被加封,那邢侍郎长得不知比自己好看多少倍,又年轻又是新宠,陛下怎么还会记得自己。

心中一阵忐忑,子衿紧攥着袖口,脸色有些发红,“听玉珍姑娘说陛下还没动筷子在等奴来,奴怕陛下饿着,便急急赶来了,也没换衣梳洗陛下要是觉得奴穿的不好,奴可以回去再换一件”

顾南希听着子衿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明白,看着面前那个乖巧柔顺的人眼里沁着几滴泪,心中一软,起身轻轻拉住子衿的手,柔声宽慰着,“朕不是说这个,朕是看你穿的太少了,怕你冻着”

子衿听后抬起眼眸,泪花晶莹剔透地勾勒着眼内风景,风情万种。

顾南希看的心神荡漾,心里便更加过意不去。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子衿就能如此敏感,总觉得子衿和自己之间有些陌生。想着子衿总共也才侍寝过一晚,总归是和自己有些距离的,顾南希便也叹叹气。

要怪就怪这后宫美男太多,现在又来一个邢侍郎,这一周轮着来的话都轮不过来了吧?顾南希心里暗自吐槽,男人多也是个烦恼啊

看着子衿安心坐下,顾南希才坐回到椅子上,“怎么样,这些菜还合你胃口么?”

子衿看着面前的琳琅满目,微微点点头。

“那你最喜欢吃什么?”顾南希没话找话的问着。

子衿微微笑着,轻轻摇摇头,“没有特别爱吃的菜,不过奴小时候在家附近吃的菱粉糕还挺好吃的,不过只吃过一次”子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连自己也听不太清了。

顾南希一边给子衿夹菜,一边听他说着,“那菱粉糕我在宫里倒是没听过。”

子衿笑起来,眼睛看着顾南希解说道,“菱粉糕和鸡油卷儿配起来才叫好吃,菱粉糕也就是百姓们自个儿瞎配着吃的,会不会吃坏身子还未可知,怎么敢给陛下吃呢”

顾南希笑笑,“你身边那个小侍从叫什么?伺候的如何,人手够么,用不用再给你加几个?”

子衿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小侍是宝勤殿送来的,叫忆蒲。奴也不需要那么多侍从,一个人伺候着也就够了。”

顾南希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给子衿夹着菜。

顾南希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子衿要不就在这午睡一下,等下午朕要去一趟煌樊宫看看邢鸽,正好顺便把你送回去。”

子衿脸上笑意消失,低下眼眸道,“陛下为何下午去看邢侍郎?晚上让邢侍郎自己来不就”意识到自己失言,子衿紧忙住了嘴。

顾南希却没当回事,拉着子衿的手往暖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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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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