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兄弟成了我老婆 — 第23节

正文 我兄弟成了我老婆 — 第23节

我躺在床上,绵软的被子仿佛有千斤沉,一方面晕晕乎乎有种人在仙境的缥缈感,一方面又浑身酸痛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我的大脑里终于翻出了“一氧化碳中毒”这个知识点,我挣扎着向床沿的方向爬,一步、两步……最后跌落到了床底。

我失去了再爬起来的力气,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从未像那一刻离死亡那么近。

——然后我听见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和一句过于熟稔的呼喊。

“许皓然,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醒?”

那句呼喊的主人是齐康,最后也是齐康发觉不对、强行砸碎了紧闭的窗户、救了我一命。

我当时惊魂未定,来不及思考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只能低头任由他人劈头盖脸地向我宣传了一通用蜂窝煤炉子的安全知识。

但等到很久以后,我再复盘整件事情,从我死后谁获利最大的角度来分析,便觉得处处都很可疑了。

——为什么要送我蜂窝煤的炉子?

——为什么要好心肠地拿走钥匙帮我生好炉子?

——为什么我明明记得熄灭了炉火,却最终出了事?

——为什么堂哥没有来看看病床上的我?是真的很忙来不及么?

我考上了大学、卖掉了家中的房子,当时就打定主意绝不会再和老家的人有过多牵扯。

然而,我却没想到,我最想带走的男人,却心甘情愿地留在了那里,一晃眼就是十多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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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上次回老家, 我那些多年未曾联系过的亲戚们又蜂拥而至,不过我身边的助手还算靠谱,再加上村里收到了我的一笔修路款, 专门派了人帮我“斡旋”, 我倒没被这群人围追堵截过。

这次回老家, 我故技重施, 特地点了集团下属公司的几个投资和项目经理陪同,组了个三十人的项目考察团,直接公对公进行对接, 最后竟然惊动宁县的高层,对方表示会亲自接待, 我欣然应允, 并让秘书将行程排满, 部分行程可以让下属出席,但我也可以假装自己很忙。

我的秘书团帮我预定了宁县隔壁县的酒店——就是我带齐康离开宁县后住的那一家,我预计回去三天, 也订满了三天酒店。

安排好了这一切, 我才对齐康说:“明天出发, 直接开车回去。”

齐康铺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将刚刚修剪过的头发刘海向耳后别了别, 说:“这样会不会很累?”

“不会,用不着我开车,路上还可以看看风景, 咱们边玩边回去。”

齐康很温顺地点了点头,又说:“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什么都不用带, 带个人就行,随身也带着助理, 需要什么东西直接买新的。还有,我预定了酒店,还是上次咱们住的那个,白天上过了坟,晚上直接回酒店住。”

齐康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说:“那你准备待上几天?”

“三天,有工作顺道处理,我们有半天的时间,上过你父母的坟,再去我父母的坟前看看。”

齐康站直了身体,注视着我,他的眼神让我知晓,他已经猜到了我的打算,我并没有躲避他视线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坦然、又有些恶意地问他:“怎么,你还有其他的安排?”

我们目光对视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齐康先别过了脸,选择了示弱,他说:“都听你的。”

——“都听你的。”

又是一句我曾经会很想听到,现在却不怎么想听到的话。

我看现在的齐康,只觉得他虚假,他分明心中有那么多的想法,却不会说与我听,开口的必定是温和无害的——然而,又不总是如此,涉及到一些要紧的人、要紧的事,譬如他那便宜妹妹、便宜儿子还有回老家的事,纵使知道我心里会不痛快,他也是一定要办成的。

我心思不够光明磊落,我的确阴暗嫉妒,我渴望他能将我视作唯一珍重的人,摆在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的前面,然而这却是做不到的。

我便只能拿捏着他的软处,虽然没有做强迫的事,但实际上也没给他什么选择的余地,虚虚地画地为牢,弄出了一个壳,想把他藏在里面,藏在只属于我的地盘里。

他却偏偏要从壳里出来预烟收,同我说些要去过去那些人再有机会接触的话。

不过,我心中腹诽齐康虚假,我自个也掼会伪装,心中翻滚着无数负面的情绪,面上竟然带了几分笑意。

我爱怜似的帮齐康理了理头发——发型师深谙我的喜好,帮齐康打理头发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劝少剪些,日积月累,齐康如今的头发已经能扎个小辫子,虽然发型不算女气,但看着与阳刚也没甚么关联。

我的手指穿插在他发间,他似乎有些痒,身体颤了颤,但没有躲避。我挑起了他一缕头发,用发尾扫了扫他白嫩的脸颊,像是在开玩笑似的问他:“回去的话,你想见什么人么?”

他看起来可怜极了,呼吸变得急促,偏偏抿紧了嘴唇,似乎也知晓,我绝不会想听到他最真实的答案。

我松开了他的头发,手指顺着他的脸颊下滑到了他的下颚处,挑起了他的下巴,送了他一句话:“相处这么久,你也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丁晓君与我签订的是财物赠予合同,条款很详细,倘若他约束不了自个和他儿子,不履行赠与合同约定的义务,送了他什么东西,我自然会原原本本地收回来。”

齐康闭了闭眼,过了几秒钟,他才又睁开双眼,说:“我只想顺路见他一面。”

“见谁?是见婚内出轨、无能家暴的丁晓君,见不学无术、道德败坏的丁龙,还是见那些多多少少都欺负过你的村里人?”

去年和今年年初两次前往宁县,我已经对齐康的枕边人和他养的孩子的品性十分了解,两个人都很会做表面功夫,内里却极为肮脏下作,齐康在那个“家”中过得苦不堪言,偏偏这两人还试图洗脑齐康,叫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丁龙他没有……”齐康的声音不大,但他竟然忍不住反驳。

“齐康,如果不是你我发现得及时,丁龙早就把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用在同学身上了,他什么品性,我想你应该心中有数。”

“丁龙自小就没了母亲,丁晓君不是个合格父亲,如果我也对他不管不顾,他就彻底拉不回来了。”

“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一直知道齐康他重情重义,也是个难得的温柔善良的人,但有些时候,我又恨极了他的重情重义和他的善良,“齐康,你们现在没有任何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

“我养了他十多年,他喊我一声‘爸爸’。”齐康看起来也不理解我,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能那么冷漠地试图让他和他那便宜儿子彻底分割开。

“你妹妹喊你一声哥哥,你就任劳任怨地当她的钱袋子,丁龙喊你一声爸爸,你纵使自身难保也想把他拉出泥潭,齐康,你说说,你自己是不是个傻子?”

“……丁龙和媛媛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我几乎冷笑出声,“都是趴在你身上吸血、试图榨干你最后一分价值的废物。”

“丁龙很善良,他爸爸打我,丁龙会拦着他爸爸,自己还挨了好几下打……”

“那是他知道,如果他不拦着点,你直接被他爸打跑了,家里就没有任劳任怨照顾他的大傻子了。”

“他记得我的生日,会攒零花钱给我买礼物。”

“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你了?他的零花钱难道不是你一天打几份工凑出来的?”

“但他从前是个好孩子,都是因为他爸爸……”

“好孩子不会想害自己的同学,好孩子不会一身名牌看着你穿破烂衣服,好孩子也不会撒泼阻拦让你别离婚别离开他。”

“许皓然,我们能不能不吵了……”

“说不过我就想中止对话,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我直接被气笑了,“齐康,谁在害你,谁在救你,还不够清楚明白么?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觉得我会昏了头,任由你跳进同一个火坑里?”

齐康的头越来越低,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我想见见那孩子,我想劝劝他……”

“道德败坏,根子上就是个坏蛋,劝不了也救不了,用不着你去当那个圣母。”

“他已经学好了……”

“齐康,你和那小子,又联系上了?”

“……”

齐康没说话,但我已经知晓了答案,我自嘲地笑了,摇了摇头,说:“你答应过我和他断了联系,结果只是糊弄我的。”

“……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他,你一直舍不得他,但你一直舍得下我。”

我在这一瞬间有些心灰意冷。

我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白茫茫的雪色中,齐康抱着丁龙,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我的模样。

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恍惚,只觉得自个忙活一通,竟然像个反派一样。

我这个反派拆散了他们一家三口,断绝了他们之间扭曲却和谐的关系,害得齐康和他的心肝大儿子“骨肉分离”,着实有些“不干人事”。

我冷笑出声,万般失望化作了一句:“要真这么舍不得,不如我送你回去,让你们父子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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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说完了这句话, 我等待了一会儿,齐康什么话都没说,不知道是被吓到了, 还是被气到了。

我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牙齿都在打颤。

“怕了?”我见他这副模样,除了有些许心疼,更多的竟然是愉悦, “别害怕,只要你不想, 我不会送你回去的。”

“许皓然, 我是个人, 不是个物品……”他灼热的呼吸洒在我的手腕上,“不能被你们送来送去。”

“你当然是个人,你在自由的, 你拥有公民拥有的一切权利, 你头婚是自由地结婚, 离婚是自由地离婚,与我再婚也是自由地结婚, 而到现在,如果你想离开,我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拦你。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 担忧山高路远、旅途艰辛,愿意送你回去阖家团圆,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并不想回去, 不是说很舍不得你那便宜儿子么?”

在商场翻滚多年,我深谙骂人不吐脏字的精髓,字字句句都能轻易地戳痛我的对手和敌人,但我从未想过,齐康会成为我攻击的对象。我想多宠爱他一点、多放纵一点,但我又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他不愿意为我做出改变和妥协,那他不配得到我的宠爱与放纵。

“我只是想看丁龙一次,和他说说话,我没想过再回去。”

齐康倒也没有完全不可救药,他放缓了语气,似乎是想让我们之间的争吵降温。

但我脾气上来了,也是争锋相对、不依不饶的性子。

我追问他:“见了一次,下一次呢?如果他考上了平都的大学,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要去看看他?如果再逢年过节,你是不是又要想起他,又想和他说说体己话?如果他以后出了事,你会不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齐康,你拿他当家人,你拿我当什么?供你日常花销和读书的提款机?陪你上床替你疗伤的傻子?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你还记不记得,分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你齐康,是我许皓然的兄弟。”

“……我欠你的我会用尽全力去还,但我不是个木头,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没办法完全放下。”齐康试图平息我的怒火,但他却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火上浇油。

“既然没办法放下,那你干什么离婚啊?同你那前夫和便宜儿子过一辈子,不是正合你心意?”

这话我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我应该很久都没有这么不体面过了,我像是幼稚了十来岁,又像当年那样歇斯底里、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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