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恋这一场春秋大梦 — 第44节

正文 暗恋这一场春秋大梦 — 第44节

车中?原本吵闹的hiphop被叶弥秋调成了?轻柔的音乐,然后他在不那么吵闹的音乐里兴致勃勃地谈篮球赛。

“……这次我?们几个大学联合比赛,先在省内比,决赛会在我?们市里,到时候你可不可以来给我?加油啊?”

燕越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

叶弥秋没?想到今天?的燕越书这么好说话。国庆放假期间,他给燕越书发了?一桌子的美食图片,发信息说【你不回来可惜了?】,原本只是分享一下,没?指望燕越书看上这一桌子菜而回去,只指望她回个表情包,结果没?多久就接到了?电话,叫他来接!她要回去吃!

叶弥秋立刻火速赶来了?,这时候他更加开心了?:“真的?你要来我?可太?开心……”

话音未落,叶弥秋猛然一脚踩住刹车。紧急刹车让他整个人?惯性往前一甩。

他被前面突然出现的小轿车吓了?一跳,惊鸿未定地坐稳:“这什?么鬼!会不会开车!大下雨天?的,怎么不干脆撞护栏上去!”

因为有一辆普通的小轿车开着跑车的架势,风驰电掣地越过?他们之后,一个大漂移,突兀地挡在了?他们车子前面。

燕越书上车之后,忘了?系安全带,一头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还好只是急刹车,撞得不疼。等她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前面停了?辆小轿车。

叶弥秋骂完,发现两?辆车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对?方的开车技术应该相当?不错,既能在一瞬间完成漂移,停稳,又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只是叶弥秋猛然看见有辆车横过?来,条件反射地踩了?急刹车。

这换谁都得吓一跳!

雨倾盆似地倒下来,迷迷蒙蒙一大片,那辆车静静地停在他们车前,只有车前警示灯的红色在雨中?漫迷。

在这无人?的路上,有些诡异。

因为车里没?有人?下来。

叶弥秋回头看了?一眼燕越书,有些不解似的喊了?一声?“姐?”

他直觉这车堵在前方是因为燕越书,更进一步的直觉,车里是刚刚和燕越书站在一起的男人?。

就在这时,燕越书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燕越书拿起来看到名字,又抬头看了?看前方静止不动的小轿车,接了?。

“燕越书,我?们谈谈。”

池盛的声?音有点低哑。传进燕越书耳朵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所以咬着字说话,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燕越书:“谈什?么?”

“你过?来。”池盛只说了?这三个字,声?调有些冷,像和人?谈判似的叫人?过?去谈。

燕越书:“为什?么是我?过?去,而你不能过?来?”

第52章

池盛那头很安静,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那辆车和他一样,依旧静止着,停在大雨中,任凭雨水敲打;只有雨刮器在车窗前来回摇摆。

他们安静地坐在各自的车中。手机里都只有空气里的杂音在嗡嗡,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从那辆黑色的小轿车里传出了一声喇叭声,那喇叭声似乎在催促燕越书赶快过去似的。喇叭的声音被雨声所消减,并不刺耳,但燕越书觉得很刺耳。

这就是池家高傲的少?爷。

永远高高在上,即使是他在挽留,也不肯纡尊降贵,放低姿态。

他们像是无声的抗衡着彼此,没有一个人动一下,也没有一辆车的车门有要打开的趋势。

他不动她不动。

她动,就证明自己那么轻易沦陷,以后在他面前,她就永远只?会妥协。如果池盛真心喜欢她,想要挽留她,那么他就应该妥协;还是他确实就如他父亲所言?他只?是太过骄傲,不肯服输。

池盛依旧稳坐车中,没有听到燕越书的回答,他最后一次耐心地说:“你?过来,我们什么都可以谈。”一切都可以谈,他愿意和燕越书谈。但骄傲不允许他一再请求,这是底线,他在说话时将这种骨子里的骄傲也带了出来。

燕越书轻声哼笑了一声。像无声的嘲讽。

这一声轻哼传入池盛耳中之?后,他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的断线音,让燕越书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她垂手将手机放到了座椅上:“绕过它,我们走……”。

话音未落,雨中那辆静止的小轿车突然有了动静,猛然“呜呜”地启动起来。车灯瞬间大亮,照红了一片地面,地面的雨水反光,又将红色映到了那辆车上,在雨夜中显得很突兀。

那辆车就着横着的方向,更加突兀地,一个大漂移飘到了叶弥秋车子的左侧,而后一下子飚了出去。

叶弥秋吓得差点要歪车头,但那车子车速极快,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便?已经飞了过去,近乎贴着他的车子飚射而走!

贴的太近,一地的水花被溅起,飞得老?高,糊了他们一车窗的水。

叶弥秋不得不降下车窗玻璃刮掉了雨水。同时从后视镜看到那辆车的车尾溅起了一地的水花,扬长而去,车后水花像炸开的大水,几?乎遮住了车身,不过瞬间便?消失在后视镜里。

胆战心惊之?余,叶弥秋没忍住回头问燕越书:“他是搞赛车的吗?”

燕越书淡淡道:“大概是吧。”

叶弥秋回头望了燕越书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问,启动车子继续前进。

……

燕越书一回来就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招待。

拖鞋已经摆在了玄关处,应该是知道她要回家,所以特意提前拿了出来。燕越书正坐到小凳子上脱高跟鞋,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了她父亲燕蚌的声音在往玄关这边走:“越书,快过来吃饭……”

他话未说完,突然顿了一下,燕越书便?抬头望了一眼?。

燕蚌一眼?见到燕越书便?觉得自己女儿受了大苦。

腰上没有一点肉!

外面下着大雨,虽然撑着伞,但燕越书的下摆还是被雨水打湿了,底下一截都是比本来颜色要更深的深粉色拽着裙摆,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电视屏幕上的女儿光芒四射,耀眼?夺目,是个大明星,可是谁又知道她雨夜还要淋雨被接回来呢!

这不禁让燕蚌看着更心疼了。燕蚌话头便?转了:“……怎么瘦成?这样了?!衣服都湿了,赶快上去换件干净衣裳,秋天容易感冒啊!”

“好。”

这时,她的后母叶静静也从厨房那边出来了,伸头过来,客气?又热情地说:“越书回来了,刚才一桌子菜我在热着,还另外又炒了两个菜,过来吃。”

燕越书对叶静静很客气?,说:“谢谢妈妈。”

燕蚌却道:“让她先换一身,衣服都淋湿了,我去倒杯热水,你?去把菜端上来。”

燕蚌一边说一边过去推着叶静静一起去做事,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模样。

叶静静又回过头来喊准备坐下来的叶弥秋,好像在责备叶弥秋不应该这么不懂礼貌似的:“小秋,快带你?姐姐上去啊!”

叶弥秋屁股还没挨凳子上,便?立刻站了起来,过去拉燕越书。

燕越书便?任由他拉着,一道上楼去换衣了。

自从燕越书的母亲走后、叶静静来之?后,燕越书和她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大学开始拍戏之?后,燕蚌时常因为?绯闻等新闻打电话关心她,她在外面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人之?后也渐渐对父亲的事情释怀了一些。直到燕越书长期定居这里,燕蚌见她事业发展都在这边,和叶静静便?商量着一起搬了过来,算是彼此有个照应。燕蚌还开了个小公司,生意还算好,便?定居在此。只?是燕越书常常借口工作忙,并不常回这个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才会像看望家人似的带着礼物上门。

亲人之?间,客气?是好事,但是太客气?就是问题了。

燕蚌时常觉得愧疚,那时候燕越书母亲刚走他就带着叶静静进门,完全?没考虑到燕越书的感受。他觉得小孩子管不了大人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更是没法?说,哪有再婚就生气?不理自己老?子的道理?

那时候他们时常因为?燕越书放假不回家这个事情或者一些很小的事情而争执,燕蚌觉得她变得无理取闹。现在随着他和燕越书关系的缓和,猛然意识到了当?初那么快再婚对燕越书造成?的伤害。

一个心思?敏感的高中生,遇到那样的变故,是无法?像成?年人一样迅速接受的。等到她念完书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只?知道盯着她的成?绩,想着她有一日能飞出那小地方。等她真的飞了出去,成?为?人人艳羡的大明星,他曾欣慰过,只?是还来不及品尝这欣慰就陷入了另一层悲哀中。以前他们见面少?,他只?觉得自己女儿又礼貌又懂事又孝顺,是别人口中别人家的女儿;搬来这边之?后,才发现看起来落落大方的女儿是不愿意和他多相处的,这么客气?根本不像一家人。

他想尽力?弥补从前,可惜燕越书对他和叶静静都是一样的客气?礼貌,好像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似的,反倒是叶静静带过来的叶弥秋,一直喜欢缠着她,关系反而不错。

这次燕越书说国庆节有宴会要参加,又不回家了。他吃着一桌子菜的时候,便?暗示叶弥秋发信息给燕越书,问问国庆后面几?天回不回家;他知道自己问的话,燕越书肯定不想回来。

没想到燕越书竟然让留菜!这可高兴坏了这位老?父亲。

燕越书吃饭时,燕蚌看她吃得比平时还多,不由唠叨起来:“今天什么宴会?怎么连晚饭都不给吃?”

燕越书低头将最后一口虾肉吃掉,心里觉得好荒唐。池老?爷子那么大的生日宴,结果她这样狼狈回来,连她爸爸都以为?是个连饭都不给吃的抠门生日宴。燕越书不想说太多,说多了反而让他们担忧,只?回答:“一个生日宴。”

“生日宴竟然没吃饱?这办生日宴的一家子也太抠门了吧!我请员工吃饭也不会这样……”

燕越书觉得是挺惨的,最起码应该吃饱再回来,这样太亏了,自己准备了那么多天,期待了那么多天,饿着肚子去饿着肚子回来,亏大了,真应该吃回来,她应该在宴会上多待一会儿,让所有人都看到池盛带了个演员过来,让他也一起丢人!燕越书想到这里,噗嗤笑了一下,笑她自己。

“吃的不少?,但我都不喜欢。”燕越书收敛了情绪,抬起头来笑着望着她的父亲燕蚌说:“我还是喜欢家里的吃的。”

她知道如何表达感情,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燕蚌高兴起来,只?是她常常不愿意。她不愿意轻易将父女的感情拉近,这是她对薄情的爸爸的惩罚,对已经失去的妈妈的维护。

今天看到这样高兴的燕蚌,燕越书不由觉得自己对父亲未免过于冷漠,明明知道父亲想听什么话,偏偏反着来,从来不说令他高兴的话。但今天回家受到的款待和在池盛那里受到的冷漠相比,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她——是她对父亲要求太高,指望他和她一样的长情,这是没有道理的,长情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父亲真的因为?母亲的离去而伤心过度,也许他们整日要沉浸在悲伤中,根本不会有现在这样平静幸福的生活。

他有他的可爱之?处,比如现在——燕蚌听了这话,果然很高兴:“喜欢就多吃点,肚子都饿瘦了。”

这时,叶静静在一旁将新炒的两个菜推到她面前:“你?懂什么啊,现在女孩子都要细腰!不过书书偶尔大吃一顿没关系,对吧?烧饭阿姨晚上烧完菜就走了,这是我自己炒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叶静静其?实挺佩服燕越书的,觉得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想当?初自己带着叶弥秋是过不下去的,这才找了燕蚌。现在日子过得不错了,父女关系变好,她也欣慰。叶静静和燕越书毕竟是后母和继女,始终无法?像亲生的一样,她最爱自己的儿子叶弥秋,可以随意打骂责怪叶弥秋,但是对燕越书不行。她们客客气?气?,保持着最和谐的关系。

燕越书低着头说了一句:“喜欢,谢谢妈妈。”

叶静静说着话,燕蚌则在旁边问她最喜欢吃哪个,叶弥秋则在一旁说着外面的雨有多大。

燕越书身边围绕着三个喋喋不休的人,她一边吃,一边渐渐红了眼?圈。

在燕越书眼?里,叶静静始终是一个时刻需要感谢的妈妈,而那个可以随意吃菜不用感谢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她不讨厌叶静静,甚至挺喜欢她的,可是始终无法?像爱那个逝去的妈妈一样爱她。

爱永远是单方面的,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对等。

就像她非常非常喜欢池盛,而池盛可以喜欢她,也可以有一点点喜欢她,也可以根本不喜欢她。

与爱情相比,显然亲情靠谱得多。

尽管她父亲对母亲的爱那么轻易的更改了,但对她的爱却不变,无论当?初多么怨恨他,他还是坚持搬来她的城市,只?为?了能让她随时回家,有口热饭吃。

尽管叶静静与她客客气?气?,但她喊一声妈妈,她还是会炒菜来端给她吃。

尽管与叶弥秋毫无血缘关系,但是叶弥秋接到她的电话,还是第?一时间赶去接她了。

燕越书吃着吃着就开始不断地眨眼?睛,防止眼?泪掉出来。她怕自己支撑不下来,又吃了两下就放了筷子,声音已经有些低哑了:“我吃好了,先上去休息了。”

另外三个人原本就为?了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而关注着她,他们都看到了,但谁都没当?着燕越书的面说出来。今晚这样的大雨,燕越书突然临时说回来吃饭,本来就很反常。平常燕越书宁愿自己开车也不愿意家里人帮忙接她的。一切都很反常。

燕越书一上去,燕蚌和叶静静夫妻二人便?双双问叶弥秋:“你?怎么你?姐姐了!”

叶弥秋顿时觉得一口大锅砸自己脑袋上,连忙摇头说:“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干的!我这么喜欢我姐姐,怎么可能气?她!”

两人一听话中有话,便?将叶弥秋揪进了房间问话。

晚一点的时候,燕蚌敲了敲燕越书的门:“书书,爸爸可以进来吗?”

燕越书已经洗了澡洗了头,也将眼?泪洗掉了,她全?身都换成?了舒服的家居服,正窝在单人沙发上想放空一会儿,听到她父亲敲门,她立刻爬起来,去给他开了门。

燕蚌坐过来,问了一下她的近况,然后便?说:“……你?要是谈恋爱,可以带回家让我们看看,把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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